马头玉puia

是个懒人。

【莫萨】论带男朋友回家的正确方式


*是精灵莫x黑猫萨,康斯坦斯是女巫。

**是沙雕(大概)甜文,我发誓没有刀(严肃脸)。

***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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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1年12月5日,莫扎特去世的前一天。


窗帘阻断了想要进入屋子的阳光,只放了几缕细微的光束淅淅沥沥地洒在地上,室内阴冷昏暗,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伏在床边哭念着即将弃她而去的丈夫,死神般穿着黑衣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呜呜呜沃尔夫冈你别死啊呜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康斯坦斯,你别笑了。”躺在床上快要“病死”了的莫扎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得到更猖狂的笑声后无力地捂住了眼睛。

莫扎特没有生病——当然没有,身为精灵的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病倒,“病重去世”只不过是他原来蒙蔽世人的幌子,好让他合情合理地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萨列里,我写不完安魂曲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康斯坦斯一边狂笑一边用她尖细的嗓子学莫扎特说话,这是刚才他在前来看望的客人们面前的说辞,本来没什么好笑的,但鉴于两天前她把莫扎特从床上拽下来洗他屯了快两个月的衣服时,小天才苦哈哈的脸和句式完全一致的“康斯坦斯,我洗不完衣服了”,这句语气带着委屈的感叹就显得格外喜感。

狂妄的笑声把莫扎特幼小而脆弱的心灵摧残得体无完肤,他悲伤地望向在康斯坦斯身后站着的萨列里,想要寻求些许安慰,却发现对方也正捂着嘴憋笑得很是辛苦。

好嘛,这世间没有爱了。

“别生气了,沃尔夫冈。”自觉有些理亏的萨列里上前几步,想要把整个埋进被子里的爱人扒拉出来,不料对方强烈反抗,死死地捂住被子硬是让他无从下手。萨列里向来对这样的莫扎特毫无办法,只好在床沿上坐下,和终于笑累了、同样趴在床沿上正喘着气的康斯坦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然而还没等他俩瞪一会儿,萨列里就感觉到自己衣服下摆被拽了一下,“……耳朵。”被子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不行。”

“嘤。”手缩回被子里了。

“……”萨列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轻点。”

“好耶!谢谢大师!”刚才还消沉要死掉了的小天才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连带着被子都被翻到地上,他笑着从后扑向萨列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埋在颈窝里轻轻蹭着,“大师真好。”

说着,他的手探到萨列里的头顶——那里多了双黑色的猫耳,指尖的触碰让这对可爱的小东西轻轻瑟缩了一下,转而体贴地钻进来莫扎特的手心。软骨上的皮毛像上好的丝绒,柔软的质感裹挟着体温煨暖了他被空气冻冷下来的手指,莫扎特用掌心温吞地磨着耳根,手指合拢捂住了整只耳朵。大概是被摸舒服了,萨列里微微眯起了眼睛,窝在精灵怀里的身体越发放松了下来。

这是我的大黑猫,莫扎特得意地想,我的。

黑耳朵尖上的毛挠得手心痒痒的,连带着他的心也痒痒的,像是有羽毛落在心尖上,激起了细小的酥麻感——他有些忍不住了,亲了一口在右边的耳朵上。

“!”受到了惊吓的萨列里一胳膊肘顶在莫扎特的肚子上。

现在填满房间的是莫扎特的惨叫了。

可惜刚笑过一轮的康斯坦斯现在还没什么力气,不然她一定还要再笑一轮。


……


“好了,该说正事儿了,”康斯坦斯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顺手戳了一下还在哼哼唧唧的莫扎特,“明天就是「葬礼」了,你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

萨列里点头,“东西都收拾好了,”他说,“「葬礼」结束后就可以直接出发,等到了萨尔兹堡会有人来接应的。”

“我已经写信跟我姐姐说好了,她会来接我们的。”莫扎特哼哼着,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萨列里身上,“你呢,康斯坦斯?”

“我还要在这儿留一段时间,”康斯坦斯说,“下家还没找好,再说还要处理处理你的「后事」,可做不到你们那么快的速度……啊还有,等我一下,”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起身出了一趟房间,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个小瓶子。康斯坦斯将其中一瓶递给莫扎特,来一瓶递给了萨列里,“这瓶药可以让你变成鸽子,”她指了指莫扎特,“萨列里手上那瓶是让你变回来的解药,明早你喝下去后就飞去墓园门口左手边第三棵树上等着,别闲着到处乱飞,小心被人抓去煲汤。”

“知道知道,”莫扎特点头如捣蒜,眼睛却一直盯着手里的药瓶。玻璃瓶里半透明的液体泛着粉红色的光,怎么看怎么像某种不纯良的东西,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问出口了:“这是用我的血做的?”

“不是哦,是用你不认识的草药和鸽子的羽毛炼的,”康斯坦斯冲他眨了眨眼,“当然不是普通的鸽子羽毛,不过,沃尔夫冈,我亲爱的……”

那句“我亲爱的”像沾满蜂蜜的劣质硬糖,甜得莫扎特直犯恶心,他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果不其然就听见康斯坦斯悠悠地吐出后半句:“看在我们明天就要分别的份上,让我再抽点……”

“不!”莫扎特大叫着打断她,躲在萨列里身后瑟瑟发抖。

精灵的血可以用来炼很多药,还可以用来破除一些较为棘手的魔法陷阱,运用得当甚至可以制出保持容颜不老的魔药,而又因为获得途径的局限性,在黑市上贵得堪比黄金。昨日,康斯坦斯想着自己将要与莫扎特分离,想到今后再也不能动动手指就有极其稀有的精灵血用了,不禁悲从中来,当即找了根绳子把对方绑了猛抽两大碗血尽尽兴。今天莫扎特的憔悴完全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康斯坦斯的憔悴则是因为熬夜炼药。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萨列里拍了拍身后躲着的莫扎特,康斯坦斯耸耸肩,没再欺负他了。

“反正靠着你的血我已经快成为奥地利首富了。”康斯坦斯最后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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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1年12月5日清晨,与稀薄的晨光一同传遍维也纳的是“沃尔夫冈•阿玛德乌兹•莫扎特”的讣告。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多,毕竟对于世人们来说,他们的音乐天才死得太过突然了。萨列里没待多久就离场了,这对于外人眼中他和莫扎特的关系合情合理;而走的时候康斯坦斯还在声情并茂地演着“我的丈夫死了”的戏码。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口薄木棺材里躺着的只是具稻草人,更没人知道萨列里和康斯坦斯是如何花了三个晚上才把它扎好的。

马车停在墓园门口,萨列里吹了声口哨,只听一阵扑扇翅膀的动静过后,肩膀上便多了只鸽子。


维也纳到萨尔兹堡的路程不长,第二天中午他们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南奈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姐姐!”莫扎特从车上跳下来,像小狗冲过去给了南奈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早上就会到呢,”南奈儿笑着揉了揉莫扎特那头蓬松的金发,她太久没见到弟弟了,而这次归乡也像对方的性格一样随性,“行李放在我车上吧,一会儿——咦?!”

“南奈儿小姐。”萨列里从马车上下来了,向南奈儿行了个礼。

而南奈儿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好像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她扭头看了看莫扎特,又看向萨列里,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萨列里马上意识到事情哪里不对。

“怎么回事,沃尔夫冈?”两个人的手同时搭上莫扎特的肩膀。

“哈哈,那个……”金发的音乐家干笑两声,扛着四只眼睛射出的杀人注视和肩膀上不容忽视的力道,头上开始冒汗了。


十分钟后。

“所以,您并没有把我会来的消息告诉你家里人?”萨列里眯起眼睛,手指危险地在莫扎特耳后的皮肤上划拉着。

“事出有因嘛……”莫扎特心虚地辩解道。

“你胆小算'事出有因'?”南奈儿抱着胳膊气呼呼地说。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嘛,就爸爸那个态度…我刚拿出信纸的时候就想得到他那张暴怒的脸了。”莫扎特小声嘟囔着,“反正人我都带来了,你们也别再说我啦!”

“是,对于当下的现状我们是没有什么可改变的,但是,沃尔夫冈,”萨列里终于揪住那只在手边磨蹭了许久的耳朵,一边逆时针拧着一边往下拽,满意地听到了莫扎特杀猪般的尖叫,“认错不代表不用受罚,您知道您的鲁莽打乱了多少原定的计划吗?”

南奈儿表示赞同:“是啊,萨列里都要没地方住了。”

“疼疼疼,我错了安东,我真的错了!”莫扎特哀嚎着,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出萨列里的魔爪,“呜——耳朵要掉下来了,姐姐救我啊!”

萨列里在南奈儿的示意下松开那只可怜的耳朵。

“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爸爸解释这件事吧,”美丽的女精灵忧心地叹了口气,“算你走运,爸爸今早和村头的安德鲁老爷子去给隔壁村新婚的米勒夫妇当乐队去了,傍晚才会回来。”

“哦,天呐,是伊莉莎和亨利吗?”莫扎特睁大了眼睛,“我居然没收到请帖。”

南奈儿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你两个星期前突然寄来的信,我们都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注意重点,沃尔夫冈,”萨列里戳了一下莫扎特的肚子,“您要怎么和您父亲解释我?”

“嗯……”小天才的脑子飞速运转,“或许您可以变成猫?”

“您觉得他会看不出来?”萨列里挑眉,“我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

“我第一次见到您时还以为您是一只大乌鸦呢。”莫扎特吐了吐舌头。

“那是您,沃尔夫冈。”

“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小聪明吧,我亲爱的弟弟,”南奈儿无奈叹着气,“你什么时候骗得过爸爸。”

莫扎特撇撇嘴。

“不过,至少看在萨列里的份儿上,他不会打你屁股。”南奈儿说。


萨尔兹堡的精灵们世代居住在山林的村庄里,高超的障眼法会掩盖村庄的入口,只有精灵或由精灵引路的人才能进入。

莫扎特居住的村庄的入口是一个被藤蔓覆满的小山洞,在正常情况下无论是从外面还是里面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岩石洞穴。

“牵着我的手,安东,”莫扎特伸出手,确认萨列里抓紧了才往山洞里面钻,“闭上眼睛。”

萨列里听话地闭上了眼。

等莫扎特停下了、叫他把眼睛重新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

这是一个恬静的村庄,建筑看起来和萨尔兹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有更多的树。刷着白漆的房子前种着各种各样鲜艳的花,一只三色的花猫趴在一户红色的屋顶上晒太阳,几只胖得跟毛球似的麻雀站在房檐上打着那根摇来摇去的猫尾巴的主意,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漏下来,洒在地上碎出一片金色。

好美。萨列里想。

“喜欢您看到的吗?”莫扎特笑嘻嘻地看向他,趁其不备在他侧脸上飞快地落下一个吻。

萨列里的耳朵尖有点红。

“我们家在村子的西边,”南奈儿笑了笑,走到萨列里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走吧,我带路。”


回家的路上遇上不少熟人,他们对莫扎特的回来表示惊喜和欢迎,也同样对萨列里的身份感到好奇。

“不告诉你们。”莫扎特做了个鬼脸。

邻里们热情的问候让短短的路程延长了将近一倍的时间,等他们终于到了那扇贴着“Mozart”名牌的深色大门前时,莫扎特手上已经多出了两带饼干和一束黄色郁金香。

“我一开始也想烤点饼干来着,这下用不上了,”南奈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和分针恰好打成一个直角,“现在是下午三点,先生们,下午茶时间。”说着,她步伐轻快地飘去了厨房泡茶,莫扎特找了个花瓶装了点水把花插了进去。

“好了,我带您看看房子吧,大师。”莫扎特冲萨列里眨眨眼睛。

“这里是客厅,我姐姐去的是厨房,看到那张大桌子了吗?我们在那儿吃饭。”

“楼梯旁边——这里是琴房,乐器什么的一般都放在这里,走廊尽头那扇门通往的是后院。”

“二楼是比较简单,”莫扎特牵着萨列里的手上楼,年代久远的楼梯在他们踩上去时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左手第一间是书房,放的大多数是我父亲的书——旁边是我姐姐的卧室——对面是我的房间,我父母的房间在最里面。”

“想看看我的房间吗?”金发的音乐家笑着看向他。

萨列里点头。

木质的门被推开,就像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萨列里见过莫扎特在维也纳的家,却无法想象出这间萨尔兹堡的房间里会藏着什么。

他走进了屋子。

东西比想象中的要少——一张床,一套桌椅,床边上是一个三层的小衣柜,上面放了个架子,摆满了各种各样属于莫扎特的东西。

“我以为会更乱一点。”萨列里说。

“我姐姐帮我收拾了房间,她肯定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丢掉了许多她自认为没用的东西,”莫扎特叹着气,“那可都是我的宝贝啊,宝贝。”

“是吗?捡破烂大王,”萨列里勾起嘴角,走到架子前拿下了一个系着蓝色格子领结的泰迪熊,“让我猜猜,你小时候抱着这个睡觉?”

“聪明,但九岁之后就没就没干过了,”莫扎特从萨列里手上接过了那个玩偶,“您知道的,我小时候一直在各地巡演,我担心它会被我弄丢,就在那一年某次回来的时候把它留在这儿了。”他喃喃着,手指摩挲着泰迪熊眼睛周围的毛,岁月让这只毛绒玩具粗糙了不少,但至少它没有破败不堪或成为蘑菇的聚居地,这大概是唯一的安慰了。

萨列里不说话,手默默地环过莫扎特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低头在对方唇上印下一个吻。

而莫扎特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他的手抚上萨列里的脸,像对待猫儿那样挠了挠萨列里的下巴,“我可没那么感性,安东,”他按着萨列里的脑袋迫使对方低下头与他额头相触,现在两张嘴的距离近得好像那把说出口的词句喷在对方脸上,“我能亲您一下吗?”

萨列里吻住了那张微张着的嘴。

这个吻像逐渐燃烧起来的篝火一样愈演愈烈,刚亲上的时候还温柔的缠绵着,舌尖细致地描摹着彼此的口腔;而渐渐地,他们急不可耐起来,像是要争抢什么似的撕扯起对方的唇来,掠夺着所剩不多的氧气,待到终于分开,他们都气喘吁吁,温存地感受着身体相贴处升腾起来的温度。

“安东……”莫扎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咳咳。”

莫扎特和萨列里一起回头,正好看见门口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南奈儿。

萨列里触电似的猛地推开了莫扎特,尴尬地背过身试图掩饰自己的脸红。

“抱歉,我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但你们不觉得就这么把一位女士丢在楼下真的好吗?”南奈儿“咯咯”地笑着,“至少你们不能现在就把床单弄脏,另外……”她看向萨列里,“萨列里先生,您有着一对十分可爱地耳朵和尾巴。”

“!”萨列里惊得浑身一抖,像只追着尾巴的猫一样神经质地原地转了一圈。

“噗。”莫扎特差一点就忍住了。

“好了,要我把茶端上来吗?”南奈儿笑着说。

“不,我们下去吧。”萨列里捂住脸拽住了莫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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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位莫扎特的强烈要求下,萨列里最终没能把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我快有五年没吃过加莎阿姨家的饼干了。”莫扎特鼓着腮帮子说。

“是六年。”南奈儿纠正道。

刚烤好的饼干在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两份饼干分别是黄油和莓果的,卖相都很不错,味道上就以萨列里对甜品点心挑剔地口味来说依然美味无比,他慢条斯理地嚼着饼干,尾巴尖因为味蕾上的满足而轻轻摇晃着。

他们聊了很久——长时间的分别会为人们带来很多故事,南奈儿和萨列里就像莫扎特“人生”的两块拼图,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把莫扎特从还在穿尿布一直到“入土”的不到三十六年讲得清清楚楚,也是因此,虽然莫扎特并不乐意,他还是成为话题的中心。

“我感觉我尿过几次床都被你们数清楚了。”莫扎特瘫在椅子上无力地说。

“不止如此。”萨列里嘬着红茶表示道。

和南奈儿的聊天十分愉快,这还是萨列里第一次从这样的闲谈中获得如此多的乐趣,从前他只觉得各大沙龙里夫人小姐的八卦令人生厌;现在看来只要不成为被八卦的对象,八卦就永远是人生中的一大趣事。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更向南奈儿靠了一点——他的尾巴在她手里。这位莫扎特家的小姐对萨列里的尾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不怎么与妖精有交往,十分纠结于礼仪,萨列里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透了这点小小的向往,于是绅士地在南奈儿感到尴尬之前主动将尾巴伸到了她眼前。

“在我们的文化里,抚摸尾巴可以加深家庭成员之间的信任和联系。”萨列里解释道,而在他这句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南奈儿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莫扎特对此表示强烈抗议,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如果您可以在摸我的尾巴时正常一点的话,我想我会让您加入我们的。”萨列里淡淡地说。

“难道我不正常吗?”小天才嫉妒得都快变形了。

“摸两下就上嘴算正常?”南奈儿手里的尾巴用力地甩了两下。

……

“爸爸会在五点钟左右回家,”良久,南奈儿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里的尾巴,她抬头看了眼钟,“亲爱的,你最多还可以再活一个小时。”

“什么!”莫扎特从椅子上弹起来了,扭过身子去看身后的钟,指针无辜地显示现在是四点过一刻。

“想好怎么和您父亲解释了吗?”萨列里气定神闲地嚼着最后一块莓果饼干。

“额…”小天才焦头烂额地蹂躏着他那头金发,好像他在纠结与什么世纪难题,但紧接着他便灵机一动,“——啊对了,萨列里,我带您去个地方!”说着,莫扎特“噌”地一下站起来,拉着萨列里急吼吼地就要往外走。

“你这是逃避问题。”南奈儿不满地说。

“我这是为了胜利争取更多时间,”莫扎特抢过萨列里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为什么不晚点再死呢?”

“南奈儿,您可以先试着和您父亲解释一下…”这是萨列里在要被拉出门之前最后的话。

“不!”莫扎特大喊着拒绝了他的提议。


等他们停下脚步的时候,莫扎特已经把他拉到了村子外的一片湖边。

“我小时候总来这边玩,”他捡了块石头用力抛向湖的远方,在“扑通”一声后望着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夏天的时候游游泳什么的,有时候我会抓点蝴蝶带回去给我姐姐,向她换点饼干之类的点心吃。”

“这里很漂亮。”萨列里说。

冬天的太阳下山得很早,才四点半的天已经染上了金桔色,但尚没有迟暮时分的橘红那样浓烈,泼在湖面上像融化的金子,在地平线上方的浅紫色天空下亮得耀眼;鸟儿也到了归巢的时间,叽叽喳喳地掠过湖面,从一片树林归向另一个树林里的家。

他们并肩站着,看着属于今天的太阳一点一点爬进幽静黑暗的湖底。

“天要黑了。”萨列里在最后一丝夕阳消失之前说。

“是啊,太阳下山了。”莫扎特转身看向他,那双蜜棕色的眼睛里盛着将逝去的夕阳,良久,他牵起了萨列里的双手,慢慢地举动唇边、十分珍重地在手背和指节之间落下一串连绵的吻。

等莫扎特短暂的停下,就像变魔术一般,萨列里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个草编成的戒指。

“安东尼奥•萨列里,”眼前金发的音乐家神情严肃地单膝跪在地上,“您愿意嫁给我吗?”

“哦,天呐…”萨列里举起自己的左手,佯装出一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而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想我愿意。”

“婚礼可以在春天的时候举行,”莫扎特笑着说,“我们可以为自己的婚礼作曲,把朋友们都叫来——或许可以叫上康斯坦斯,”他起身抱住了他的大黑猫,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真爱您。”他满足地叹道。

“我也如此。”萨列里依偎在莫扎特怀里轻声说。

最后一丝暮光淹没在地平线之下,碎银般的月光穿过树叶洒在拥吻之人肩上,他们额头相贴,手指缠绵地扣在一起,在黑沉的夜色中聆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我们该回家了。”萨列里在莫扎特怀里蹭了蹭,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嗯。”


他们穿过来时走过的每一条路,和偶尔碰上的村民打招呼;他们的手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牵在一起,好像这是自世界诞生以来就理所应当的事。

磨磨蹭蹭好半天,再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萨列里站在家门口瞟了眼窗户里的灯火通明,扭头看向身边的莫扎特。

虽然天很黑,但通过窗口透出来的光,他还是看清了对方的一脸菜色。

“您父亲真的有这么恐怖吗?”萨列里忍不住问。

“其实还好啦,没那么恐怖,”莫扎特盯着家门口惨淡地笑了一下,“也不过就是被他乱棍打死吊在村头示众罢了。”

萨列里:“……”

“如果我今天就要死,”突然,莫扎特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他,“您愿意给我一个吻吗?”

“如果您今天就会死的话,好吧。”萨列里笑了,低头去吻莫扎特的唇。

而就在他们的唇即将碰上的那一刻,一直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萨列里被蜡烛的火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大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莫扎特像护小鸡仔一样拉到身后护着了。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利奥波德•莫扎特。

“父亲。”莫扎特叫了一声眼前的人。

“沃尔夫冈,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利奥波德沉声说,他一手拄着手杖,另一只手举着烛台,忽明忽暗的烛光罩在那张苍老的脸上,打下的阴影让萨列里看不清老人此时的表情。南奈儿在利奥波德身后探出头,脸上写满了担心与不安。

“我想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就能明白了,”莫扎特说,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彻底把萨列里挡在了身后,“我希望安东成为我的家人,所以我带他回来了——就像您看到的那样,只不过我没有视线通知您罢了。”

“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幼稚、多鲁莽吗,沃尔夫冈?”利奥波德厉声质问道。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渐浓,萨列里感觉到他和莫扎特牵着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我带他回来只是想告诉您一个事实,那就是您无法阻止我与他在一起,”莫扎特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但萨列里知道他的内心远不如此,“刚才我向他求婚;而他同意了,我们的婚礼会在明年春天举办,您可以来参加,如果您乐意的话。”

空气在这句话之后沉寂了下来,莫扎特死死地盯着利奥波德的脸,像一只将要与最危险的敌人展开战斗的猎豹。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打破了虚假的平静,“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沃尔夫冈?”利奥波德沙哑的声音里透出出一丝无奈。

“是的,父亲,”莫扎特毫不退让,“这是我的决定。”

“沃尔夫冈…”

“您无权阻止我做任何决定,父亲!”莫扎特猛地打断他,声音提高得好像要吵架,“我已经三十五岁了!您不能再以您的方式操控我的人生!”

“沃尔夫冈…”

“不!无论如何您都阻止不了我的,我爱他!而您又为什么要阻止我去追求我的幸福!”

“沃尔夫冈…”

“好了!我不想再听您说什么了,如果您要赶我走,我现在就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闭嘴,沃尔夫冈,”被打断了无数次的利奥波德终于暴怒道,“我有说不同意吗?”

“我…等等您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刚才还一副要跳起来打架样子的莫扎特瞬间喜出望外,他欢呼着抱住同样放松下来的萨列里,紧接着有去拥抱利奥波德,“谢谢爸爸!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

利奥波德:“……”

“行了行了,你少在这里拍马屁了,”南奈儿被逗得哈哈大笑,她抹着眼泪向萨列里伸出手,“回家吧。”


晚饭后大伙儿就各自回了房间,由于莫扎特的这一出先斩后奏,萨列里的住宿就成了问题。精灵的村庄基本不会有流动人口,所以村子里根本就没有旅店,南奈儿的意见是让莫扎特睡沙发作为惩罚,但在萨列里的的调解下小天才最终获得了回房睡的权力。

“您要是老实一点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萨列里躺在床上说。

“我哪晓得爸爸他这么好说话,”莫扎特争辩道,“我人生的前三十五年里他就没有这么好说话过。”

现在他们躺在莫扎特的那张小床上——它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实在太小了,他们必须紧紧地贴着对方才能避免滚下床;不过这并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现在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依偎在一起,在寒冷的冬夜里分享彼此的体温。

“明早可没人会叫我们起床。”莫扎特在萨列里怀中蹭了蹭,手不安分地滑到一个危险的地方。

“莫扎特,”萨列里无情地拍掉了那只手,“猜猜我一脚可以把您踹多远?”

莫扎特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

“晚安。”他们在黑暗中轻声说。

窗外传来呼呼的声音——起风了,或许今晚会降下今年萨尔兹堡的第一场雪,雪会在树枝和各色的房顶上积起厚厚的一层,湖面会结上薄薄的浮冰,浮冰上同样积着碎雪。

他们沉入了无边的夜梦之中,而梦中的冬天大概早已离去,融化的雪水滋润着新生的青草和嫩芽,布谷鸟唱出了春天的第一首曲子,三色堇会开得漫山遍野。他们的婚礼将在玫瑰和山茶的簇拥下举行,百灵鸟会为他们的幸福而高歌,在象征誓言的戒指戴上无名指后,他们会成为彼此灵魂中密不可缺的一部分,此生永不分离。

梦中是春天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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